千路

时光来复去

关键词：满座衣冠无相忆

私设重 时间线勿究



等毛笔在脸上勾勒出最后一笔，明诚想，许是最后一次在台上唱起旦角了。
也是，明诚已在这戏园里待了近十年了，京城之中家喻户晓的角儿有两位：一位是样貌惊为天人的程老板，另一位则是后起之秀诚先生。世事沧桑，程老板销声匿迹，而明诚，却死心塌地的待在这。


昔年，明诚曾与明楼一同学戏，这其实是明家的传统，明家家大业大，京戏的地位又不高，明家子弟学这个，难免会为他人不解，只是因为，明楼喜欢。
苏武牧羊，淮河营张口就来，那时风华正茂，还存有少年的意气风发，当真有些曲罢曾叫善才服的意味。
明诚却没有那么感兴趣，与那些腔调相比，明诚更喜欢坐在明楼身边，为他弹上那么一曲，看他姹紫嫣红，看他绝世无双。

直到时光来复去，他们从上海到了巴黎，最终又回到上海，直到他们终于选择了共同的信仰，一致的道路，即使前路充斥着腌臜，他们也未曾畏惧。
世事的确沧桑，等他们真的等到梦里的那天，接到的命令让他们清醒，撕下伪装变成了天各一方。

“眼镜蛇赴台，青瓷留守。”

明诚永远记得，明楼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：“要想苏武归顺了，红日西起害枯槁。”

明诚没有让明楼看到他的眼泪，他明白明楼身为明家人的傲骨，也知道他对自己的期望。

于是明诚北上，来到了这戏园，一待就是十年。
这最后一次的水袖也是格外飞扬，他老了，再也妖娆不起来了。
台下的观众并未察觉，用一如既往的钦慕仰视着明诚。可是明诚，却看到了一双不同的眼睛。
那是个十几岁的小男孩，穿着简陋，只有那一双眼睛坚定清亮。这一双眼睛，足够让明诚心碎。


台后，小男孩没有走，明诚也没有走。等到戏园里的伙计们收拾完场地，这里，只有他们两个人了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明诚凝视了小男孩的眼睛很久，终于沉下了眼眸。打破寂寞，他开口问了一句。
“明冉。”
“你为什么会在这里？你父母呢？”明诚不敢问，但是他必须得知道。
“父亲六年前失踪了，母亲一年前……一年前病逝了，临终前嘱托我，等我父亲回来。”
明诚留下了泪水，他懂了，为何北上之后明台再无音讯，形势严峻，的确是容不得一点闪失。而这孩子，确是明台的孩子无疑了。

“你想学戏吗？”明诚思量许久。
明冉没说话，他看向明诚，那眼神，与当年的明台如出一辙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明冉点了点头。
“你可以在这里等你的父亲回来，只是，作为回报，你愿意帮助我吗？”明诚问明冉。
“你愿意，帮我等一个人吗？”明诚再次落了泪，他想，既是找到了明家后人，这傲骨便由他来传承吧，自己的泪，该允许它流了。



时光来复去，不可阻挡，不可挽回，即使满座衣冠无相忆，只要知晓自己心中坚守的是什么，就好。时光传承，信仰也传承。这一点，明楼明白，明诚明白，明台明白，明冉将来也会明白。